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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過團友名單,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突出的數字:76,那是老公公的年齡,與他同行的是一位比他小十歲的太太。七十歲的愛情故事,我很好奇。

 

初 三清早終於有機會讓我看見這對夫婦了,事實上,要不是我早知道他們的生日,根本不可能猜到他們的年紀。因為他們穿上「TIMBERLAND」的運動風褸, 婆婆更戴上了一幅墨鏡,公公戴的四方鏡則襯托出他外表溫文的氣質。他們雖然已屆六十,卻没有讓白髮現形,休閑的打扮讓他們看起來更爽朗、隨和。

 

然而,四天下來的時間,卻充分讓我體現到他們的不和諧。

 

首 先是第一天晚上送宵夜,在房門外我就聽到老婆婆對公公的吆喝:「"百夜公" [ 廣東話,老伴(男) ]!叫了你早些沖涼,你看,一直拖到現在!拖拖拉拉拖拖拉......」我不好意 思立刻敲門,於是刻意地等了片刻。第二天早上,我們相約了十一點半出發,可是時間到了他們仍未出現,大約過了五分鐘才見婆婆快步趕到。婆婆先道歉,又說遲 到是因為公公,她從不遲到,而公公做事卻十分慢條斯理,今天是為了幫他整理行裝,說著之際公公趕到,婆婆當著他面便 直斥。她對任何人也十分有禮,可是,好像只有在公公面前,她才是一個有血有肉有情緒的真女人。

 

隨此之外,他們也經常性 鬥嘴。在土產店買吃的時候,公公看著一瓶瓶的寜麥芽糖雙眼發光,大概是勾起了他童年的回憶吧!可是我的笑意還未落下,婆婆一掌打在公公的手上,說不許買, 公公只好氣沉沉地放下。回到車上,大家都紛紛討論戰利品,只有公公在嘆息道:「唉,年輕時我每天都吃很多麥芽糖,」他又指了指婆婆「可是娶了她回來四十九 年都没有再吃過!」這句可愛的話,讓全車人笑翻了肚。又一次,我習慣扶老人家上落樓梯和旅遊巴,可是同一時間不可能扶著兩位。南海觀音下有上百級樓梯,公 公較年老,所以我先走到他身邊攬著他的臂,可他竟說:「我不用了,我OK,你扶"百夜婆 " [ 廣東話,老伴(女) ] 吧,她不行呀!」在上幾級樓梯的婆婆聽見,立刻氣得提高了聲線, 回頭道:「喂,誰說我不行,我也不用。」我暗笑,又想起了麥芽糖事件,結婚四十九年,不是快金婚了嗎?那是的她才十七、八歲吧。公公看著婆婆被氣昏的表 情,是不是覺得特別有趣呢? 即使看著這張臉孔也不會膩吧? 鬥氣這麼多年,生活該是充滿色彩。白頭到老,原來不只是一句通俗的祝福,還未有婚嫁和家庭觀念的我,真感到有點不可思議。

 

後 來,我逐漸發覺了公公溫柔,有次我和導遊討論餘下行程,我追了出去才發覺他倆還未下車,於是急忙回頭,才發覺公公自已先下了車,然後伸出手來扶婆婆;看表 演的人很多,公公找了一個位,自已站著,讓婆婆看見了就坐下,原來,有一種真正的體貼是使人感覺不了;另外,公公本來就是出手豪爽的人,而婆婆則是持家有 道,他知道婆婆節儉,所以買夜宵等多給我們的小費時、派相份利是時也做了一個生鬼的「噓」的手勢。他們之間没有相敬如賓,卻存在尊重。相比起來,我們出生 於速食時代,找一個願意細水長流的人絕不容易。有人反駁說,細水長流又結了婚的,都經已昇華到另一個階段了,是感情,那樣還有愛情!從前我很相信這番話, 直到這時我才明白感情是蓋在愛情之上的厚衣,有感情,同樣也有愛情,只是外衣太厚,你看不到,也一時感覺不到。

 

我們最後一站是嶺南印象園,那是一個模仿民初時期建築的大街,老一輩也許能找到很多童年回憶,婆婆和公公在熱切地論談八十後無法插嘴的過去,聽著聽著,從婆婆那兩個很深的酒窩和公公起了繭和皺紋的臉上,我找到了幸福的深度。

 

*那兩個廣東話的字不太會解釋-v- , 有更好的解法請留言告訴我一聲喔 , 謝謝

 

原文 : http://hkblog.xanga.com/722800274/38936222962516335352200432418431119303402814524230/?cuttag=true#cuttaganchor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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